谢清韵睡了整整两日。
第三日醒来时,状如往常,先前发生的事竟是提也未提,只说着今日要做的事。
“昨日刑部的几个折子朕还未批,早膳前给朕送来。”
谢清韵边由着润六给自己更衣边道。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被裹得厚厚的手臂:“朕可是又发病了?”
润六手下一顿,应是。
又补充:“但是陛下不曾伤人。”
谢清韵轻笑一声应好。
听说皇帝醒了,云阳那边早早就侯在了门外。
等着问那个薛家后人该如何处置。
却没等来谢清韵,只等来了润六。
“陛下不记得那日诏狱之事了,你回去吧。”
“忘了?”
云阳急道:“那牢里关着的人怎么办?杀了?”
润六思索片刻:“你确定这是最后一个薛家后人?”
“肯定是。”云阳斩钉截铁。
其实这个都算不上是薛家后人。
他是薛川堂兄的外室所生,名字根本没入族谱。
若非有人举报,他们断然不会查到这人头上。
润六道:“且先将人关着吧,不必再动刑审问。”
毕竟这是最后一个薛家后人了。
若想彻底解开陛下心结,恐怕还会有用到他的一天。
润六吩咐完,便听谢清韵在唤他。
忙匆匆转身走回谢清韵身边。
谢清韵向外看了一眼:“云阳来做什么?”
润六道:“来问候陛下的。”
谢清韵哦一声。
聪明如她,猜到了一二缘由:“朕这次发病可是很严重?”
润六也没瞒着她:“是。您昏睡了三天。”
谢清韵嗯一声,不再询问:“去上朝吧。”
三日没上朝,一定积攒了很多事要处理。
令谢清韵没想到的是,今日上朝的大臣格外多。
先前打赌过后,那些当时抬头的大臣很多都称病告假,不来上朝了。
今日又出现了。
想必是顾氏父子打了胜仗的缘故吧。
谢清韵本以为那父子俩还会再用一些时日的。
不过胜了也好。
早些让逃亡的百姓归家。
果然不出谢清韵所料,早朝刚一开始,兵部尚书韦宿便报:“边关大捷,顾氏父子如今打退了蒙古,正在一点点收复失去的几个城池。”
谢清韵点点头,问:“如果朕没记错,现在蒙古首领应该是赤博格吧?”
韦宿忙回:“回陛下,正是。”
谢清韵笑笑:“他不是有个弟弟么?”
“让顾幽找几个能说会道的人前去谈判,不要理赤博格,找他弟弟。”
“说如果他有心思,我大齐可以将他扶持为蒙古新的首领。”
“只要他肯臣服于我,我不但助他夺取首领之位,还可以在宗室里选个公主嫁给他。”
韦宿忙垂头应是:“臣这就传书给顾幽。”
群臣里有人点头,发出赞叹之声。
瓦解敌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挑起他们的内斗。
谢清韵这一招,不可不谓高明。
就连并不通晓国事的慧诚听罢谢清韵这一番话,亦是忍不住心里感叹一句好手段。
果然,八岁登基到如今,稳坐十年皇帝而不倒,谢清韵又怎么会没有她的过人之处呢?
谢清韵看上去心情不错,甚至同殿下大臣们道了句恭喜。
“先前同朕打赌的人不用被砍头了。”她调侃道。
只是没人敢接她的话,大殿上瞬间从活跃变回了一片死寂。
“......”
这回换谢清韵无语了。
这些人,都不懂幽默的吗?
正当君臣尴尬的时候,读不懂空气的户部侍郎刘琰站出来道:“陛下,臣有事启奏。”
谢清韵正了正神色:“说。”
刘琰道:“这几个月边关不少流民南下,又赶上前段时间城外有人施粥,如今大批难民都挤来了京城,其中很多人找不到事做,便做起了偷抢的行当,扰得京城百姓苦不堪言。”
慧诚捕捉到关键词,愣了愣。
施粥?
除了他难道还有别人也在施粥吗?
没有等很久,他的疑问很快得到了解答。
因为刘琰朝他看了过来:“国师赶在这个节点上施粥,不得不让人怀疑是否有别的居心。”
慧诚:“......”
他终于意识到,原来刘琰说的这个人就是自己。
刘琰开口,监察院那群言官也坐不住了。
尤其先前皇帝日日召这和尚去御书房,俩人一呆就是一整天。
他们早就想趁着事情还没有发展到无可挽回之前阻止这个和尚继续得宠下去。
于是几个督察院的御史七嘴八舌批判起慧诚来。
谢清韵皱皱眉。
这群人又来了。
苍蝇一样嗡嗡嗡,惹人厌烦。
第一次遭到这么多人指责,慧诚一时间百口莫辩,怔怔立在那里。
明明是做了件好事,怎么就被弹劾了呢?
只是还未等慧诚出言为自己辩解,以工部侍郎洪度为首的一群大臣便率先反驳了回去。
“国师是和尚,行善就是他的职责。他不去施粥难道去打仗吗?”
洪度道:“且国师施粥的钱是陛下拨给他建宅子的钱,他不建宅子去施粥,试问天底下哪个有私心的人能做得到这一地步?”
六部的人里除了那个出了名不懂人情世故的刘琰,基本上都出面为慧诚站队。
毕竟自从慧诚出现后,皇帝不再滥杀无辜是真。
他们感激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还去批判他呢?
两方人在大殿上各执一词,两不相让。
叽叽喳喳,如菜市买菜,吵得谢清韵头疼。
“都闭嘴。”
谢清韵终于忍不下去了。
她声音不大,但是足够让所有人立即噤声。
“国师施粥,此事他已同朕事先商量过,是经过朕同意的。”
谢清韵扫视群臣,目光落在监查院那几个蹦得最欢的言官身上:“你们难道要定朕的罪不成?”
几个言官立刻闭了嘴。
虽说身为言官的最大骄傲就是死谏。
但是根据先前人的经验来看,他们如今这位女帝并不介意杀了言官会背上暴君的骂名。
这命,还是暂且留着更好。
不过言官虽然是不说话了,但刘琰却并不好打发。
他是个只认死理的人:“那便是陛下的失职。”
“流民逃难,陛下不想法子将他们安顿,居然还纵容国师在京郊施粥,就没有想到后果吗?”
他这话说完,即便适才还站在对立面的洪度,也为他捏了把汗。
刘琰不是不怕死,只是他太愣了,一根筋,做事不会转弯。
先前他一心管钱,不理政事,不做看法,是以未曾和谢清韵起过冲突。
如今事情涉及到他户部,刘琰这毛病才终于暴露出来。
大殿上一片死寂。
忽然传来一声轻笑。
是谢清韵。
她没有生气。
而是坦坦荡荡,眉清目朗:“刘尚书教训的是,此事却是朕考虑不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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