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这一天，下了一场大雪。钟情在厨房煮饺子，水蒸气让窗户变得不再透明。
“奥利奥，来穿新衣服啦！”陈星月抱着猫，坐在沙发上给它穿上黄色的小毛衣。
“星星，今天出不了门了吧？”
“少来，你让何未开车到楼下接你不就行了。”情侣手表前几天到货了，确实好看。钟情爱不释手，奈何价格不美丽，她一直惦着退货。
指甲盖般大小的雪花簌簌飘落，世界一片洁白。不知是谁家的小狗在雪地上踩出一串“小梅花”，松树上积了一层雪，一阵大风吹来，吹落了树上的雪，在雪地上砸出一个坑。
饺子都吃完了，这场雪也没有要停的意思。
“石榴，我们出去走走吧。”
“现在？”钟情只想躺在沙发上追剧。
今日热量摄入超标，陈星月是一定要多运动的：“饭后半小时动一动，不然该胖了。”
“我不嘛——”尽管钟情拼命撒娇，但也许是用力过猛，陈星月还是毫不留情地把她从沙发上拽了起来。
楼下，已经有环卫工人在除雪了，一条覆着薄雪的小路笔直地通往路口。
虽然天寒地冻，但她俩还是忍不住在雪地上写写画画，然后拿出手机拍照。景色太美，把每个拍照的人都变成了摄影师。
两人也没怎么聊天，这么冷的天，一不小心就会吸进一肚子凉气。钟情不理解为什么有人白天放鞭炮，把白雪染成了红色，丑得突兀。
脚上的雪地靴湿了一小块儿，钟情拍了拍陈星月，“星星，你看，像不像只小熊？”
“哇！真的！”两人又拿着手机拍了好多张照片。
雪，是能让人回归童真的东西。
回家后，陈星月把奥利奥抱走了，钟情躺在阳台的摇椅上，美美地睡了一觉。
醒来时，天有些泛黄。也不知为什么，北方下完雪后，晚上的天是淡淡的橙黄色。
时针指向六，钟情连滚带爬地冲进卫生间洗澡。
她跟何未约了晚上七点半在琅榆见面，为此，她不得不打扮一番。
雪天不容易打车，小区门口有班公交直达琅榆。钟情穿了件杏色的鸡心领毛衫，又在两条秋裤外面套了一条高腰的米色半身毛线裙。羽绒服是长款驼色的，雪地靴也是驼色。难怪陈星月看了之后，说她像个奶茶布丁。
“星星，以后你要是没钱了就离我远点，我特别怕你吃了我。前几天说我是粽子，现在又说我是布丁。”钟情开着视频，对着镜子戴耳钉。
陈星月抚摸着奥利奥的脑门儿说：“放心吧，我才不会吃了你。你那么大，我一口吃不下。”
“你野心不小，还想一口吃了我！”
“你为什么涂豆沙色的口红啊？越看越像布丁，你的嘴就是布丁上的枸杞。”
钟情翻了个白眼：“你见过布丁上放枸杞的吗？”
“你打扮得有点温柔啊，这不是你性格，不符合你人设啊。”
“你懂什么？反差才是我的人设！”钟情挂断电话，专心致志地挑口红。结果，挑来挑去，她还是中意豆沙色的。
七点二十，电梯停在三十二层，钟情来到了熟悉的房间，见到了熟悉的人。
“来啦？”何未一丝不苟地系着衬衫的纽扣，“你先坐一会儿。冰箱里有蒟蒻布丁，你吃一点吧，不胖。”
钟情脱掉厚厚的羽绒服，打开冰箱，拿出一个布丁坐在沙发上。
“老何，我好像穿得有点多，能不能脱一条裤子？”
何未探身，看了看说：“你不是穿的裙子吗？”
“是啊，可是里面有两条秋裤。”
“脱了吧，空调开得挺热的。”何未对于钟情中老年人的穿衣风格很是头疼。
钟情脱掉一条秋裤，浑身轻松，“我们几点下去啊？”
“半小时以后吧。今天有烟花秀，我们一会儿去三十层。”
听到三十层，钟情脑海里浮现出程子衿的脸。那曾是他们的约定，琅榆、
八点、三十层、靠窗，是她答应原谅程子衿的条件。
她也憧憬过、幻想过，想象两人相对而坐，享受美景和烛光晚餐。可是不知为什么，她总是会因为各种小事跟程子衿吵架。
陈星月虽然不知道钟情口中的“警察朋友”就是程子衿，但她听说这些事后，便问过钟情：“石榴，你是不是喜欢他啊？”
“别瞎说，我现在的男朋友是何未。”
“你如果不是想把他培养成你心目中的理想男友，为什么对他那么苛刻呢？何未惹你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生气。”
旁观者清，可即便钟情意识到自己已经开始喜欢上了程子衿，她还是不能离开何未。她想了很多种方法让自己对程子衿死心，比如，细数他的缺点。
可每次，她都是数着数着，就开始想他。那些可爱的缺点，在她眼里，都是他不可或缺的理由。
某天，钟情在一篇文章的末尾处写了一句话：“一个人，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
有读者评论：“想不到一向毒舌的十六记者，也是个恋爱脑呢！”
“喂！你想什么呢！”何未揉了揉钟情的脑袋，“你这布丁都掉地上了！”
“哎呀，浪费！”钟情猛地回过神，然后俯身捡起布丁就要往嘴里塞。
何未一把夺过，“这都脏了，不能吃了。”
“那我去用清水冲一冲。”
像出轨被抓包，钟情有些惭愧，急切地找个理由来掩饰。脏了的布丁，就当是给自己的惩罚。
“没必要，一个布丁而已。冰箱里还有，你要吃吗，我给你拿一个。”
“何未。”钟情连名带姓地叫他。
冰箱开了一半，何未僵在原地。
“何未，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你不怕我在想别的男人吗？”
何未拿出一个布丁，把冰箱门关好，走到钟情的身边坐下。
“所以，你刚刚在想别的男人？”他打开布丁，递给钟情。
“我……如果我说是呢？”
“你在想程子衿吗？”其实，何未早就知道，钟情对程子衿和对自己是不一样的。
钟情先是惊讶，然后点头，“对不起，我觉得我的心有点乱。”
何未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问：“这就是你送我的新年礼物？嗯？你要分手？”
“我不知道。”
“你还有十分钟考虑这个问题。”
钟情握着布丁，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把秋裤脱下来，现在的她，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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